車廂里,最后一點引擎的震顫徹底消失了,如同被夜色一口吞沒。小區后巷狹窄得幾乎令人窒息,路燈不偏不倚,恰好在這時徹底熄滅,只余下儀表盤幽微的綠光,鬼火般映著兩張晦暗不明的臉。
“下周…還去‘藍調’?”張承志的聲音黏糊糊的,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、自以為是的親昵。他摸索著去按點煙器,手肘卻有意無意地蹭過陳嵐的膝蓋。那觸碰短暫而清晰,像一根細小的芒刺,扎破了車內沉悶的空氣。
陳嵐沒應聲,指尖摸索著安全帶的金屬扣。咔噠一聲脆響,在驟然降臨的死寂里顯得格外突兀,仿佛繃緊的弦終于斷了。她推開車門,一股裹挾著城市塵埃和垃圾箱酸腐氣息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,吹得她一個激靈。
車后座那個廉價的白色塑料袋,在她起身時發出一陣細碎而惱人的窸窣聲。那是剛才在24小時藥店的陰影里,她匆匆扔進去的東西。方方正正的紙盒輪廓,隔著薄薄的塑料膜,此刻像塊燒紅的烙鐵,燙著她的意識。驗孕棒。